Re17 #12 我只會我會的東西而已




  這個禮拜是二年級生的修學旅行,他們旅行的地點是新加坡。我是一年級生,而我們這週的課表和平時不同,因為有些科任老師也去了新加坡,例如我們的體育老師。一個禮拜沒有運動,感覺有些空虛。

  這個禮拜,一、三年級生都是中午放學。放學後的第一個任務是掃除,打掃工作每一個月輪替一次,我這個月被分配到的清掃地點是頂樓的廁所。首先先把「打掃中」的牌子立在門外,接著用水管接水濡濕地板,倒下少許清潔劑後再用長刷子刷地,然後用水柱沖洗小便斗和殘餘的清潔劑,最後用扁平的拖水拖把將地板積水推至水溝內即完成掃除。日本學校的廁所可以穿著一般的室內鞋進入,其乾淨程度自是可想而知。

  掃除完後是午休時間,可惜我這個禮拜幾乎每天都會從科任老師的口中聽到「打掃完後來辦公室找我」這句話,因此這週的午餐時光大多只能一個人度過。


  午餐用完後,緊接著是吹奏樂部的照常練習。二年級生不在,團練時少了些樂器聲部,卻也因此增添了更多的歡笑聲。
  我們這禮拜在練習的曲子是英文老歌 “Hard to Say I'm Sorry” ,而後不間斷地接連演出十分爵士的 “Get Away” 。可真是好聽,那上低音號的插入句每次聽都會豎起雞皮疙瘩,豎笛的和聲也是美麗如畫。爵士樂當然少不了小號高音的screaming,團練時位置坐我旁邊的小號手齊藤一肩扛起了這個角色。絕對不能忘記提到長號的Soli高音、音量、音色,各各都是上乘之作。這裡的長號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少了一半的團員還能有如此高水準的表現,實在甘拜下風。雄厚的基本功,加上積極的練習態度,大概鮮少有甚麼考驗可以難得倒這個樂團吧。

  順帶一提,此曲的鋼琴獨奏由低音大提琴的綾部擔任,上次與我同行吃拉麵的那位。她彈起琴來真有幾分爵士的味道,對於一位十五歲的女孩而言,這是個很超齡的才能。我沒辦法用言語表達出她究竟有多厲害。

  團練結束後,我們「銅管八重奏」的團員會繼續練習下個月要去比賽的曲子。扣除二年級生的團員後,我們僅剩下五名成員,有趣的是此時的樂器編制恰好與銅管五重奏相同。不知為何,每次我們五人齊聚一室時,我的臉上總是掛著名為微笑的二號表情。這種莫名的喜悅感格外令人享受。


  題外話。

  我的位置坐在第一排第一個,右方是前門,而前方是垃圾桶。日本的垃圾分類執行的十分確實,可燃垃圾、不可燃垃圾、塑膠瓶罐、以及寶特瓶的瓶蓋,教室裡的四個垃圾桶將它們分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坐在這個座位,可以觀察同學們丟垃圾的習慣。對我而言,這是個有趣的消遣。
  舉例而言,愛乾淨的石川同學經常會把課堂期間的橡皮擦屑蒐集起來,下課時再捧至垃圾桶中丟棄;對於一八零等等的男同學而言,試著歸納出他們每天喝的飲料的規律也是一門學問。

  容我插敘介紹班上的一位同學,她叫做「奈奈子」。她大概是班上最活潑的一位女同學,不過她的活潑和一八零的外放有著微妙的差異。每次見面時,她都會先開口和我打招呼,也不時會主動與我寒暄幾句。每每對上話,她總能讓我會心一笑。

  這禮拜的某天,她站在垃圾桶的前方,面對牆壁站了許久。我靜靜地看著她,腦中試圖推理出她這麼做的動機。直至她轉過身來,我方出言問道:
  「生病了?」
  「嗯。」對於一向嗓門很大的她,這麼小聲的音量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一時想不到要如何回話,於是我點了頭。
  她看著我,也跟著點了頭。
  「......不要太勉強自己喔。」我用一句話化解了點頭危機。
  最後她用燦爛的笑容畫下完美的句點。

  感覺坐在這個位子也不壞。



  這個週末,日本遭受超大颱風的侵襲。禮拜六一整天都是狂風暴雨,絕大多數的公司和商店都罕見地放了颱風假,仍營業著的超商裡,飯糰、麵包等等糧食也全都被掃購一空。由於許多電車受到颱風影響,因此這天吹奏樂部的練習也只能暫停一次。

  今天是禮拜天,是個大晴天。社團活動從下午一點開始。由於家裡太熱,於是這天上午我便一時興起,拜訪了每次回家路上都會經過、卻從未踏入的肯德基,打算點份餐點後坐在裡頭吹冷氣寫網誌。


  肯德基的餐點比起麥當勞貴了一些,套餐的價格多是七百日元起跳。我只單點了一個和風雞肉漢堡,三百九十日元。在這裡即使沒有點飲料,還是可以獲得一杯免費的冰水。順帶一提,速食店是日本裡少數會標示著含稅價格的餐廳。
  肯德基裡的座位數不多,且每個座位都是小小的雙人桌。早上時段的來客量不多,因此在這裡用著手機久坐,尚不會有太大的罪惡感。只可惜漢堡的份量比起台灣的小了許多,大概是不會再度拜訪了。果然還是很想念建中旁邊的那家肯德基。

 

  最後,請容我把時間倒轉到禮拜五的晚上。
  這天吹奏樂部練習結束後,我們的指揮老師開了一堂專為吹奏樂部部員而設的國語課,聽說是在教授這次期中考範圍的漢文。雖然這感覺很酷,但是我沒有參與其中,因為我想趁此刻團練室沒甚麼人的時候,稍微摸一下鋼琴。

  吹奏樂部的練習結束後,我趕緊收拾完樂器,推開放有鋼琴的音樂教室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坐在鋼琴椅上的女孩,她是先前提及的「銅管五重奏」之中的低音號,六歲開始學琴,彈得也挺不錯的。

  「英齊君,你彈紫羅蘭永恆花園(Violet Evergarden)給我聽好不好?」我倆會面後,她突然這麼說道。先前某天早晨,團練室的門沒有鎖上,我便用了團練室的鋼琴彈了幾首這部動畫的樂曲。我沒料到當時會有人聽到。
  我演奏了動畫片頭曲 “Sincerely” 之後,兩人便稍稍聊了幾個動漫相關的話題。接著便是她一首、我一曲,輪流演奏並互相欣賞的循環。

  「英齊君,視譜演奏也OK嗎?」循環輪上幾輪後,她再次開口。
  「不知道誒,試試看吧。」
  於是,她從團練室的譜櫃之中翻出一本琴譜,而後我們相鄰坐在鋼琴前,四手聯彈了鋼琴版本的《悲慘世界》,好近。幸福感自音符之間流溢。雖然大多數的音符都只有一個人在演奏,但是彈得好不好並不是那麼重要。

  接著又是一陣閒聊。話題接至台灣的社團活動時,我用手機播放了一段今年七月建中樂旗聯隊在加拿大比賽的影片給她看。果然,任誰看到Spartacus第一首後半段的主題再現時,都會為之震憾的。
  「英齊君真的什麼都會呢!」她這麼說道。我知道那只是客套話。
  「沒有這回事,我只會我會的東西而已。」而這句不是客套話。

  時間很快地來到晚上七點,團練室的熄燈時間。我再度推開團練室的大門,然而她卻沒有要離校的跡象。
  「還沒有要回家嗎?」這次由我先開口。
  「待會我要負責巡場地和關門喔!」
  「好辛苦啊。」
  「聽到英齊君彈鋼琴之後,就又可以繼續努力下去了!」
  我知道那只是客套話,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悅。那當下我臉上浮現了一個打從心底發出的微笑,現在再度回想起,嘴角還是會忍不住上揚的衝動。

  要是我也能讓別人露出笑容就好了。
  不過這麼青春的事情,大概與我無緣吧。
  畢竟我只會我會的東西而已。

留言

  1. 紮實又精彩的留學生活一天!!!
    来週の試験頑張って,幸運を祈っています。きっと大丈夫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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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気に入ってもらえて良かったです!これからもっと頑張りま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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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影片怎麼下架了呢? 花生蛇麼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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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因為本次留學能夠成行是拜日台交流協會所賜,而協會規定留學生在留學期間不能上傳影片至網路上。先前是我的疏忽,造成了協會和各位的困擾,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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